“想到哪兒去了！”

瞧著亦衎那副惶恐的模樣，畢方知道亦衎又想多了，輕輕地揉了揉亦衎的發，畢方滿是寵溺的看著她：“我想，他之所以願意朝著我們吐露那麽多，並不是因為他閑得無聊，想要找個人傾訴，只怕是他也想從我們這裏知道些什麽，所以啊……”

說話間，畢方頓了頓，看了眼因為猜錯了自己的心思而臉紅的亦衎，微笑：“你沒聽他說嘛，原本秦若琳也是要在這一段時間結婚的，只怕他和我們說那麽多，是想要看看我們是不是知道些什麽，然後來決定要不要繼續阻止自己的女兒結婚吧！”

“這還真是……”亦衎聞言，如夢初醒，心說這秦父還真是愛女心切到如此地步。

“不過，很顯然他並沒有從我們這裏聽到他想要的消息，所以才會將我們趕走。”畢方嘆了口氣，目光落在了前方路邊乞討的乞丐身上。

畢方蹙眉，他輕輕地碰了碰亦衎的手指，示意亦衎看前邊：“丫頭，你還記得那個乞丐嗎？”

亦衎聞言，順著畢方的示意看過去，果然就看到了一個乞丐沖著自己和亦衎嘿嘿的笑。

乞丐的笑讓亦衎毛骨悚然。

她記得很清楚，早前這個乞丐是在糕點店門口的，怎麽這一會兒功夫就跑到這裏來了？

畢方看著亦衎盯著那乞丐出神，不由淺笑：“乞丐的流動性很大，咱們在那家糕點店也呆了不少時間，這會兒他跑到這裏來行乞也是正常的。”

“也是。”亦衎聞言，雖然依舊有些狐疑，但卻是沖著畢方微笑道：“咱們回去吧。”

亦衎說罷，不管畢方的回答，拽著畢方的反應，自顧往回走。

“傻丫頭。”畢方淺笑，笑容裏滿是寵溺：“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呢！”

亦衎哼哼一聲：“我傻你還喜歡我啊。”

“就喜歡你這傻樣子。”畢方笑得更濃。

亦衎沒再說話，只是加快了步伐，有件事情她沒有告訴畢方。

先前之所以瞧著那乞丐出神，不只是因為連續碰到他，讓亦衎真正在意的是那乞丐的眼神。

雖然乞丐蓬頭垢面，但亦衎註意到那乞丐被打結的頭發遮蓋住的瞳孔近乎灰色，慘白且晦暗，就好像瞎子那無用的眼一樣。

但分明，那乞丐是能夠看見東西的！

亦衎雖然多疑，但絕不是一個會胡亂懷疑別人的人。

亦衎甚至能夠感覺到，當自己盯著那乞丐的時候，那乞丐也在註視著自己，那雙灰色的眸子，如同一只蟄伏的猛獸，將自己看作是他的獵物，伺機而動。

而之所以加快腳步，是因為即使亦衎說服自己不要去在意那乞丐灼熱的目光，卻也是能夠感受到那個乞丐的目光從始至終就沒有離開過自己。

聯想起這幾天見到的那兩個已經離世的新娘子的臉，亦衎越發覺得這一切就是沖著自己來的。

已經走了好遠，亦衎的心思卻片刻都沒有離開過那個乞丐，她眉頭緊皺，想著或許自己應該找那個乞丐問個清楚！

“怎麽了？”畢方註意到亦衎蹙眉，不由停下了腳步。

“畢方，我……”

亦衎擡眸，迎著畢方關切的目光，本想和盤托出，可是當她轉身去看那被甩在身後的乞丐的時候，忽的就錯愕的瞪大了眼睛。

乞丐不見了！

畢方說：“或許離開了。”

“嗯。”亦衎怔怔的，這回她徹底懵了，就在幾秒鐘之前她還能夠感受到那如芒在背的目光，可是為什麽一轉頭的功夫，那乞丐就不見了，難道真像畢方說的那樣，離開了？

亦衎沒有再說話，她只是楞楞的看著那乞丐原本待的地方，發現那裏似乎有一團汙跡，亦衎蹙眉。

她自顧回到那團汙跡前，看著地上的灰塵，眉頭皺的越發緊了些：“畢方，剛才我們看到的那個乞丐就在這裏對吧？”

“嗯。”畢方點點頭，他的臉色一點也不比亦衎好，盯著地上的一大灘灰塵，顯然他也註意到了異常。

“畢方，你說那乞丐是有多輕，才能夠在自己坐的地方一點印記都留不下？”亦衎彎腰，伸出手指抹了一把地上的灰塵，又看了眼周遭同樣被灰塵鋪滿的地面。

在他們身後，是兩人的腳步的痕跡。

畢方沒有說話，他擰著眉頭，咬了咬唇，看著亦衎，他想告訴亦衎，或許事情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樣，但眼前的灰塵，卻楞是讓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。

想多了這種理由連自己都無法說服，怎麽可能說服得了亦衎呢？

亦衎沈默了許久，忽的擡起頭，沖著畢方笑了笑：“畢方，我想再回趟糕點店！”

沒有拒絕，畢方微笑著沖著亦衎點了點頭：“我陪你。”

“謝謝。”

亦衎咬唇，瞧著畢方看自己的眼神很是覆雜，亦衎不喜歡畢方用這樣探究的眼神看著自己，畢方的眼神讓她有一種自己在他的面前無所遁形的錯覺。

亦衎慌忙別過眼睛，不再看畢方，她故作輕松：“畢方，你別誤會，我只是想去確認一下剛才我們是不是遺漏了什麽。”

“嗯。”淺淺回應，畢方沒有多餘的話。

亦衎不再與畢方多言，只自顧走在前頭，不想身後的畢方到底開了口：“丫頭，我總覺得還是不要回去的好。”

亦衎頓在原地，她張了張嘴，笑了：“你說什麽呢，又不是什麽龍潭虎穴，就回去看一下，見到了秦若琳的爸，說一聲剛才好像忘記了什麽東西不就打發過去了？”

畢方嘆了口氣：“亦衎，你知道我指的並不是秦若琳的父親。”

亦衎笑得更淡了：“那就是說的那個乞丐了，咱們之前不也見過兩次那個乞丐了嗎，有你在我身邊，難不成他還能夠把我吃了不成！”

似乎怕畢方再說些什麽，亦衎再無多餘的言語，加快了步伐。

兩人再度來到秦若琳家的糕點店的時候，卻並沒有見到那個乞丐，亦衎盯著糕點店前的臺階，悶悶的，她朝前走了兩步，看了眼一塵不染的臺階，心裏頭越發篤定了。

那乞丐果然不是正常人！

先前那裏明明鋪滿灰塵，乞丐卻沒有留下絲毫痕跡；而這裏卻幹凈得像是刻意打理過一樣。

“進去問問秦若琳他爸，看看能不能從他嘴裏知道些關於那個乞丐的事情吧。”畢方走到亦衎的身後，輕輕地拍了拍亦衎的肩膀。

“嗯。”亦衎點了點頭，剛要邁進糕點店卻是聽到裏邊有爆發出一陣哭聲。

而那哭聲，毫無疑問是秦若琳的。

亦衎和畢方面面相覷，兩人站在門口，踏起的腳也不知該不該落地。

就在這時，秦父罵罵咧咧的聲音也從裏間傳了出來：“你這丫頭從小到大不管遇到什麽事情，就知道哭！早給你說過了不要在這個風口浪尖上結婚，你不聽，現在出事了吧！”

亦衎聞言，如遭雷擊，連忙走了進去。

此刻，她再也顧不得現在她出現在秦若琳父女面前會不會讓他們心生厭倦。

而畢方見到亦衎已經走了進去，淺淺嘆息一聲，也跟了進去。

也不知是不是那乞丐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，畢方走進糕點店的時候，忽然覺得那乞丐就在不遠處盯著自己一般，可是當他回頭的時候，什麽也沒有看見。

亦衎和畢方一走進裏間，就看到秦若琳癱坐在地上，哭得梨花帶雨，而她的父親則是氣呼呼的在一旁恨恨的看著她。

亦衎連忙堆笑：“秦叔叔，這是怎麽了？”

亦衎和畢方的再次到來，顯然讓秦父有些驚訝，他如夢初醒的會轉過神來，看著是亦衎和畢方，臉上的怒意稍稍削減了幾分，眼神也黯淡了許多，卻只是朝著亦衎和畢方擺了擺手。

“你們若是來買東西的話，不好意思，我們這個點兒已經打烊了。”

亦衎聞言，覺得詫異，她原本以為依照秦父先前趕自己和畢方離開時候的態度，加上他現在正在氣頭上，應該會對自己大發雷霆才是。

亦衎見秦父並沒有想象中的生氣，雖覺詫異，更多的卻是開心，她再次堆笑：“秦叔叔，你不要誤會，我和我男朋友只是偶爾路過，聽到你女兒在哭，所以這才進來看看有什麽能夠幫忙的。”

“人都死了，有什麽能幫忙的！”秦父沒好氣的看了眼亦衎，又是一陣嘆息。

而秦若琳則是在聽到秦父的話後，哭得越發洶湧了。

亦衎很是錯愕，聽了秦父的話，一時間竟是沒反應過來。

死了！誰死了？

“那個……”亦衎本想接著問到底是誰死了，卻是被畢方拽了拽衣角，亦衎不解的看著畢方，只見畢方沖著自己微微搖了搖頭。

“兩位節哀。”畢方沖著秦父和秦若琳報以歉意，也不等亦衎回過神來，拉著亦衎就朝外邊走。

“你拉我做什麽，我馬上就要問出來了！”一走出糕點店，亦衎就要爆發。

“傻丫頭，你沒看到那秦父正在氣頭上嗎？”畢方無可奈何的笑了笑：“就算是他想說，依照他現在的心情也未必說得出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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